第十一章 常見的幾種神秘夢境(一)
千萬不要認為每個人的夢都是不同的,我們經常會做一些相同的夢。比如從高處墜落,或被追逐,便都是早期原始人生活在我們大腦中埋下的“密碼”,前者是古猿在樹上睡覺卻恐懼墜落造成的,後者是被野獸追趕的結果。
下面,就讓我們看一看幾種與情愛有關的常見的神秘夢境。
第一節 飛翔之夢
1999年初,我開始了此書的寫作。每有朋友打電話來,我便都囑咐他們:“幫我記些夢吧,至少要完成5個夢的定額。”
一月份,連著兩天,各有一個朋友在電話對我講述了相同的夢境:飛翔。而且,她們都說,這種夢經常出現。
兩個女孩子分處不同的城市,從事不同的職業,但是都在不斷重複飛起來的夢。榮格會說,這是一種原型,一種集體無意識。畢竟,像鳥一樣飛翔是人類久遠的夢想。
我知道她們都處於職業的困擾中,身心十分疲憊,所以便在電話裡簡單地解釋說:“這可能是你們想從現實的困境中解脫,飛起來便遠離了現實的土地。”兩個夢者都首肯了我的這一解釋,並且都承認,在夢中飛翔的時候她們看到的景致很美麗,身輕氣爽,心情十分愉悅。我在寫作《精神我析》一書時便感覺到,夢時的心情對夢的主題是十分重要的,如果是恐懼心情下的飛翔,自然要有別的解釋了。
但是,放下第二個女孩子的電話之後,我忽然間想到:難道飛翔僅僅是對職業困擾的逃避嗎?
兩個女孩子都屬於那種偶爾向我咨詢人生決策的人,雖然她們在通話那天都只對我談了工作中的困擾,但以前確實曾透露過一些情感上的困境。我恍然大悟:所謂飛翔正是在逃避情感困境的努力,而絕不僅僅是工作。對於她們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來講,情感困境才是最大的困境。這不是我帶著性別歧視的眼光看問題,而是社會的性別角色塑造的結果,我甚至不認為是女性內在生命感受的必然。兩個夢者均非社會性別角色的背叛者。不久後,她們再來電話的時候,我就此核實,都得到證實。
另外很重要的一點是,這兩個女孩子都是經常需要坐飛機的人。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每次坐飛機時的感受:將陸地拋在後面,習慣了的一切離我們越來越遙遠,我們升人云端,為視野中迥異的一切所陶醉……
夢境,需要現實中不同種類的材料,並且以不同的方式加以利用。
關於飛翔,我自己亦做過這麼一個夢:我的雙腳脫離地面約兩三公分,飛快地向前飄行。我的腳偶爾會觸及地面,我用力一蹬,便會更快地向前飄去。下坡的時候,我的“飛行”速度會很快,上坡的時候則會經常受阻。我似乎只能向下時才“飛”得快。“飛行”的時候我覺得很暢快。
我想,如果腳下沒有地面,我同樣可以這樣站立著飄行。於是我出現在懸崖邊上,我仍向前行,我便真的飄在空中了,像真實的飛行一樣。
睡前,我看了一家滑雪遊樂場的廣告,所以便出現了這種酷似“滑”的飛行。飛行是我嚮往的夢境,但因為“滑雪”這一信息的介入被改造了。改造後的飛行仍然是飛行。
對飛行之夢的解釋是多種多樣的。一種觀點認為,人在進化過程中經歷了“鳥”這一階段,於是飛行成為藏在人腦海裡的信息。弗洛伊德的理論認為,飛行之夢代表著夢者的慾望,這些慾望若不是要重新尋回幼兒期搖籃來回搖動的快感,就是要享受性歡愉或展示性能力,他甚至曾說,飛翔之夢出現的時候,夢者正體驗著性快感;阿德勒的理論認為,我們用飛行之夢表現出想要支配他人或優於他人的願望;榮格把飛行之夢視為一種象徵,代表做夢者想從限制中或問題中脫身的慾望;另一位夢學者史塔克曾說,飛行之夢代表死亡,因為懸掛在空中暗示著鬼魂與天使。
事實上,像解釋所有夢一樣,理解飛行之夢同樣需要我們結合夢者在夢中的情緒,參考夢者的自由聯想。
還有觀點認為,飛行之夢是靈魂離開肉體進行遊歷的結果,這與西方超心理學的理論相呼應。關於這一點,我們還將專門闡述。
第二節 裸體之夢
我一度遲疑是否應該將對裸體的渴望列入情夢與性夢關注的範疇中,畢竟,我更傾向於認為這種渴望是一種對人性復歸的努力。但我又知道,當裸體成為一種禁忌的時候,更多地與性聯繫在一起。
我們會發現,無論下面引入的性夢還是白日夢,無論夢者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在表達著同一個渴望:赤裸。
人是惟一穿衣服的動物,這一點就足以使“穿衣”與“裸體”成為一個重要的概念契人我們的靈魂深處。從某種意義上說,文明的演化體現在人類身上的衣服的增減中。由伊甸園葉,的一絲不掛,到用樹葉遮住性器官,再到將全身裹緊到只留下一隻眼睛,又到超短裙和吊帶裝,到“三點式”和天體營運動,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人類約束自己的本能欲求,同時本能欲求又衝破人類所謂文明的約束的過程。其間雙方搏鬥的激烈與力量對比的交織變換是一目瞭然的。
作為一種生物體,從文明使我們必須對本性加以約束和改變那天起,我們便不可避免地開始了想返回原始狀態的努力。原始狀態雖然早已遠離我們,但是它已經作為一種密碼儲存在我們的頭腦中了。無論你是否明確地意識到,裸體是每個人根深蒂固的渴望,只是這種渴望被壓抑得太深了,似乎確實不存在了。但不要忘記,最強烈的渴望總是通過最激烈的反對來實現的,所以那些信誓旦旦地聲稱自己無法想像裸體的人,往往正是赤裸慾望被壓抑得最深其反抗力也最強烈的人。
最少文化束縛的人士,坦言自己對裸體的渴望。他們通常很敏銳,很自由。天體營之類的運動,便是由他們促成的。
絕大多數的人將這種慾望壓抑在潛意識裡,並且以各種形式讓其偶爾浮現出來。裸戀者(俗稱露癖者)正是渴望裸體的一種表現,所以我們便不難理解天體營普遍存在的國家中,這種“性犯罪”基本絕跡。
當裸體渴望一方面被壓人潛意識,另一方面又不願通過裸戀行為釋放能量,便只能到性夢與性幻想中尋找出路了。
裸體騎車
夢境:
我回到了天津,忙著自己的工作,接傳真稿件,然後又去複印社複印稿件。
我從母親的住處出來,騎車去鞍山西道自己的舊居,計劃著路上可以去郵局取信件。
騎車的我覺得很不舒服,難以將車蹬快些。低頭一看,原來自己沒穿外褲,只穿一條秋褲。秋褲有些瘦,所以有礙騎車。我便把那秋褲脫掉,順手扔了,只穿著很短的褲衩騎車。但仍然不舒服,便把褲衩也脫掉了,赤著下身騎車。
我覺得舒服極了,心情很愉快。
但是,我很快便擔心別人看到我光著屁股。我一邊騎車一邊緊張地觀察路邊的行人,沒有人注意我。我的襯衣比較長,我有意讓它遮住陰部。但是,蹬車的過程中,陰部總是不斷地暴露出來。我想,當我到了終點,下車的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到我下身沒穿衣服。
我很尷尬,也很緊張,便醒了。
背景與分析:
這是我自己的一個裸體之夢,做於1997年9月12日晨5時。
我對裸體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渴望。
睡眠的時候,我總是全身赤裸;只要溫度允許,我也喜歡在家裡赤裸著身體走來走去。裸體的時候,我的生理感覺最舒服,精神最放鬆,心理最愉悅。我喜歡欣賞鏡子裡自己赤條條的身體,雖然我知道它不符合健美的標準。對於天體營之類的裸體集會,我有著強烈的嚮往,只是無緣去實現這嚮往罷了。
做這個夢的9月份,仍然是可以大白天在家裡裸體的季節,但是,有時也會感到涼了。更何況,因為與人共居一個單元,我只能鎖上房間的門裸體,需要上衛生間時,還得穿上衣服,太不方便,很不自由。
這個夢,便是我的裸體慾望的表現。我視裸體為美,並渴望在公共場所裸體,但深知公眾難以接受,所以,便在大街上裸了,但又緊張得醒了。
是否有性的因素在裡面呢?在這個裸體被與性聯繫在一起的社會中,又怎麼可能沒有呢?
好在,我已買下了自己的房子,等我搬進去,便可以在自己的大房間裡自由自在地裸體了。那時,我裸體的願望得到滿足,無需壓抑,也許便不會做這樣的夢了。
少婦裸體
夢境:
我身體的某一部分赤裸著--或是自己脫去的衣服,或是被風將衣服刮走了,或是被別人從背後將衣服撕去了。我為此感到羞愧。但越覺得羞愧卻越有不得不立即去見人的事情。我到大街上,因為身體的暴露而感到焦慮,想藏起來,卻無處可藏。
我想,如果一會兒見到的人是女人就好了,她們不會在乎的。但我這時見到的人總是男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我的裸露,也沒有說什麼。
背景與分析:
夢境的提供者是一位26歲的已婚女性,她自稱這是一個經常出現的夢。失去衣服的原因不一樣,但是那種感覺都是一樣的。
與我前面的裸體之夢進行比較,會發現,女夢者在夢中並非全裸,而只是裸露局部;衣服也並不總是自己脫掉的,而多數情況下是被外力除去的;她自己並不想裸露人前,只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她比男夢者更擔心被人看到;等等。最重要的是,女夢者沒有那種因裸體而舒暢的感覺。所有這一切都在證明:她的裸體慾望遠較之我被壓抑得更深。畢竟,女性所受束縛遠較男性為深。但無論壓抑得多麼深,人類本能欲求的力量都是頑強的。
筆會中的裸體
夢境:
一群人,似乎是開筆會的文人,要到某個少數民族的小村莊旅遊。我是其中的一員。這個民族的人都是赤身裸體,一絲不掛的。為了表示對民族習俗的尊重,我們被要求進入小村子後也要全裸體。組織者還說,如果怕當時突然裸體無法適應,可以現在便做些練習,也就是說,筆會成員現在便裸體相處。
立即有女士表示反對,不願意這樣做。我則認為無妨,便只穿了一條很性感的小三角內褲。
我們走過一條田間小路,到了那個村子。在一條小河邊,遇到一個捕魚的男青年。我們發現,他是穿著衣服的。
我問他,不是說村子裡的人都不穿衣服嗎?男青年回答說,現在不一樣了,受到文明社會的影響,這個民族也變得文明了,大家都穿衣服了,只是在有民族節日的時候才有少數人不穿衣服。另外,在游泳的時候,也有個別男性不穿衣服。男青年又說,不穿衣服並不會引起生理反應。
我很不以為然地想:文明是“進步”了,但人類是否真的進步了呢?
背景與分析:
這又是我自己的一個裸體之夢,做於1999年2月27日晨。
我在這裡再次記述我自己的一個裸體之夢,也許會被認為具有暴露癖,而我之所以一再於本書中展示自己的夢,完全是因為,如果我自己不能夠真實、坦然地談論所謂情愛與隱私,我又如何面對那些為我提供夢境的友人與讀者呢?如果我不能夠以平靜的心態對待自己的裸體之夢以及這夢後面的種種情結,我又如何才能夠讓我的讀者信服:裸體情結是不應該受到貶損的呢?
此夢主題顯而易見。關於少數民族是否穿衣的情節也許是在重複著我此前從某部民族題材電視片中獲得的感覺。最後的疑問是夢的關鍵,我想知道的是:什麼才是以人為本的文明?
裸體男人與不裸體女人
白日夢場景:
我做人體模特兒,一位漂亮的女青年在給我畫像。不,不是一位,而是兩三位。最多4位,不要再多了,否則我會感到不自在。就是4位吧,太少了不夠刺激。
她們都穿著衣服,我在她們面前全裸著。我的陰莖在一點點勃起,她們看到了,微笑著,交換著含蓄的眼神,說些含蓄地打趣的話。我也微笑著讓陰莖一勃一勃地彈動,看著她們神情的變化。
我走到一位女青年的畫架邊,看她的畫。我那勃起的陰莖蹭在她的腿上。她只穿著薄薄的裙子。
我擁抱她。
4個女畫者過來輪流同我做愛。我同其中一人做愛的時候,另外3個人便在一旁觀看,笑著說些評論的話,還不時參加一些動作進來。
啊,真的好刺激!
上面的白日夢場景之後,夢者入睡,立即有了下面的夢:
夢境:
我裸體待在自己少年時的舊居裡,但我卻是成年後的我。
單元門開著,不斷有些年輕美貌的女人進來。她們都是我的情人。
兩個女人走到我身邊,我一手攬住一人,她們在我的懷裡面對面。我們3個人便相互緊擁著站成三角形。兩個女人先親吻,然後又分別吻我。
房間裡的所有女人都穿著衣服,唯有我赤身裸體。
有一個陌生女人從我身邊走過。我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我穿上了一條緊身短褲,很性感。
分析:
女人們穿衣服,而夢者自己赤裸著,符合前面白日夢中畫者與模特兒的身份。至於何以是少年時的舊居,夢者自己解釋可能是因為曾在那房間裡學畫,並有一些相似的性幻想。陌生女人的出現是擔心被他人看到,緊身短褲亦是男模特兒們常穿的。文化通過“陌生女人”和“短褲”發揮著監督職能,壓抑著夢者本能的釋放。我們應該注意的是,夢者顯然是一個較少文化束縛,較多叛逆精神的人,但是,文化的抑製作用仍然在他的頭腦中發揮作用。